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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蕙仪:河源妇女运动先行者
来源:河源政协     发布时间:2021-09-17 16:1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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■1947年,徐蕙仪出席广东省妇女会第一期家政班结业典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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■徐蕙仪

在新一年和煦温暖的春风之中,在全国上下同心战“疫”之时,三八国际妇女节又来到了。

在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,出身于河源上角徐屋的徐蕙仪,是原河源县首个女留学生,也是河源妇女运动的先行者,还是关爱、保护儿童的先驱。

河源首位女留学生回乡教小学生

清光绪三十二年(1906年),广东河源县上角长塘路六角亭徐屋,新添了一个可爱的女婴。徐屋主人徐淑孟,后出任河源县立中学校长,还曾参与竞选河源县参议长。这位河源县教育名流给女儿取名“蕙仪”,希望她能有兰之德、蕙之仪。后来她的人生,果如其父所希望的那样,流芳于后世。

徐蕙仪接受了良好的教育,她在广东省立女子师范学校毕业后,出任惠州女子师范校长,曾任广州市警察家属学校校长,不久改任广州市立女子师范舍监。1934年,28岁的徐蕙仪留学日本。1936年,徐蕙仪获日本东京帝国大学社会学学士学位。求学期间,她亲眼目睹了日本帝国主义疯狂扩军备战,侵华野心昭然若揭,遂愤然返国。

1938年,学成归国的徐蕙仪执教于广州女中、女师。不久回到家乡,应聘到河源中学附属小学工作。这个时候,她的父亲徐淑孟出任了河源县立中学校长。

1938年日军入侵华南,广州沦陷,河源城时常受到日机轰炸。徐淑孟为保护学生安全,曾将学校迁至龙川县回龙镇上课,不久又将学校迁回河源县城。为便于学生疏散,他一度将学校改在下城崇报寺(今城市花苑)上课(《河源文史》第四辑)。

在河源县立中学附小时,徐蕙仪一方面悉心授课,开发学生智力;一方面培养学生爱国爱乡、自尊自强精神,愿为抗战贡献才智与勇力。她带领学生们自制纸花上街义卖、募捐,所获钱物都汇往前方慰劳抗战将士。她在学校“领航”童子军,经常举办野营活动,教学生们如何在危险的环境中自救和救人。每遇空袭之时,她常带着学生们奔忙于硝烟之中抢救受伤民众。

为唤起更多民众参与抗日救亡运动,徐蕙仪带领学生们排演相关剧目,到城镇、东埔、木京、仙塘、义合等地演出。演得尤其好的是名剧《放下你的鞭子》,徐蕙仪亲扮女主角,演得活灵活现,感染力极强,以至不少观众被剧情打动,哭的哭、骂的骂,还有观众几乎要冲上舞台去揍那剧中执鞭者(《殷殷慈母情拳拳爱国心》,作者刘伯威、曾伟铭,载《源城文史资料》第二辑)。

让女人认识国家与民族河源妇女运动先行者

率先走出河源,成为河源第一位女留学生的徐蕙仪,深感河源妇女走出家门、多学知识的重要。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,她出任河源县妇女会会长。

徐蕙仪当时曾感叹:“河源的教育特别落后,大部分人存在重男轻女的思想观念,认为“女子无才便是德”。妇女一般都待在家里,不能入学,在河源能够进入学校接受教育的女子真是凤毛麟角。”

据有关资料载,1922年,在时任县长苏理中的支持下,河源县办过一所女子学校。然而,由于东江战火经常烧至河源,女子学校只维持了一两年。1925年,时任河源县县长李克成令时任教育局局长徐淑孟着手恢复女子学校,当时不到20岁的徐蕙仪受聘担任女子学校教师。女子学校恢复办学不到一年后,因土匪猖獗,政府无法支付学校经费而停办。

在女子学校不到一年的执教经历,让徐蕙仪对当时女子接受教育的现状有了较多了解。

“所以我国扫除文盲和普及教育问题,大半是女子教育问题。假如女子教育问题,即是女子知识技能,没有彻底解决以前,作为社会个体组织的家庭,是没法健全起来的。扩大来说,整个社会国家的基层组织还没有健全以前,想要国家富强,也是很难得到实现的。”徐蕙仪在《河源县妇女识字班试办的经过——失学民众补习教育实施报告》中说道。

连字都不认识,更别说要去争取妇女权益、妇女参政议政了。徐蕙仪曾在1946年召开的“妇女与政治”问题座谈会上发言时说:“我以为妇女大众努力的动向,莫过于参加民主政治的行程,从充实自己中充实现代政治的内容,从成就自己中成就政治上的一切。”

因此,徐蕙仪从教育妇女识字入手,先让她们提升“知识”上的认识水平。在全民抗战的年代,妇女识字后就能尽女性最大的能力,在后方协助抗战:“我们要动员妇女群众参加抗战,那么,我们更加应该激起她们对国家民族的认识,奋起她们杀敌致果的雄心。”

在徐蕙仪的倡导下,河源县妇女会特地附设了“河源县妇女识字班”。

徐蕙仪原担心河源人那么“封建”,识字班不知究竟能不能招到女生,也不知能招到多少。但出乎她意料的是,报名的女子很多。这也和县妇女会会员们不懈的努力有很大关系,她们挨家挨户发动,并且得到很多进步青年的鼓励,请求入学的妇女竟超过原定的招生人数,达100多人。

因为座位的限制,识字班只能收容100个妇女,分成高低两组来教学。

徐蕙仪此举深得河源社会各界好评。河源巨商、开明绅士缪霭棠每月给予捐助,开办经费短期内不必发愁,河源县社会服务处也给予了她们补助。

河源县妇女识字班教员是由县妇女会聘请本地知识女性义务担任的,可以说,她们是河源最早的女性志愿者。

开办妇女识字班号召更多妇女为抗战出力

河源妇女识字班,是专为解决女子教育问题开办的,不仅工作的同志都是女性,就连教课内容,除了配合抗战宣传外,也多以符合女性要求为中心。各科讲义为适合地方需要及妇女要求起见,由识字班规定进度计划,交由各科教职员自编。

这些从未上过学的女子,究竟学些什么呢?例如国语科,识字班高级组所用的讲义,就是战时的文献、抗战论著、战时小品及时代妇女小史等,都是教材。

为了满足家庭妇女的要求,她们在国语科内还加上了实用的应用文和信札写作教学;算数科分为簿据、珠算和笔算,以便于她们打理日常家庭事务。

最受妇女们欢迎的课程,是《我们的常识》。《我们的常识》分战时的、家事的、育儿的、医药的,和每个人的生活结合得十分紧密,因此每一堂常识课,她们都会聚精会神地听先生讲解。

除了上述几种必修科之外,为激发她们的爱民族爱国家的情感,识字班增加了精神讲话和音乐课。精神讲话,是请本地名流、地方长官训话,音乐是教授抗战的歌曲。

为了让那些因为名额限制而未能报上名的女同胞有机会接受教育,识字班以举办“星期家庭讲习会”的方式对她们进行教学。为了使每一个家庭主妇都能学到一些家事常识,识字班在每个礼拜日举办“星期家庭讲习会”。每个星期一,识字班就把星期日教学的内容张贴出去,让想要求学的妇女们做好准备。如下个星期日是教授裁缝的,识字班的教职工就把要用的材料一一开列出来,让想来求学的妇女自备。到时,教师一面教裁缝技艺,一面宣讲抗战的意义和战时的常识。

妇女们在识字班和家庭讲习会学到的知识和技艺,做出来的物品,如儿童衣服、竹制日常用品,被一一分类、估价,并被陈列在县妇女会进行售卖。这些小物品颇受人们欢迎,卖出不少。这样一来,一方面妇女们实习经费有了着落;另一方面,因为她们做出来产品适合社会需求,生意总算过得去,大伙都很兴奋,干劲也更足了。

“不出闺门”的妇女们走进抗战将士营房补征衣

当时河源县妇女会的有关事迹还上了报纸。1939年5月29日的《大公报》,在“各地简讯”栏目中,报道了河源县妇女会的“缝补运动”:

“河源县妇女会组织之缝补队,由主干徐蕙仪女士亲自率领队员十余人,分赴留驻某地之各部队,为各官兵缝补衣服,工作竟日,直至薄暮,始行返会。据云,是日该队同志得为各英勇将士补缀光荣之征衣,亦觉沾有余荣,故工作极为兴奋云。”

1947年版《广东抗战人物志》里赞誉徐蕙仪说:“组织河源县妇女会,领导劳军捐献筹募工作,获得全县女学生及各家庭妇女热诚参与。”

而徐蕙仪认为,一直活在“闺女不出门”的封建思想束缚下的河源妇女,能不顾一切地到识字班学习,已是难能可贵,更想不到河源的妇女,居然会在入了识字班之后,又能够跟着妇女会的同志,到出征军人的驻防地——营房里,去替将士缝补征衣,代他们书写家信,甚至能自动制作草鞋献给将士们。

“河源妇女进步了!”在营房里,正当河源妇女们补衣时,团长笑容可掬地说。他当即捐助妇女会经费50余元,同时还即席捐赠了一座价值数十元的时钟,挂在识字班里。

1939年7月底8月初,河源县妇女会慰问抗战出征军人家属,任该会主任干事的徐蕙仪,带领全体会员分赴附城各乡镇,向出征军人的年幼女子勉以杀敌之义,及捐赠饼饵(《香港华字日报》)。

不仅仅在河源城里,就是在附近乡间,也开办了妇女学校。

1939年1月,河源县妇女会主持开办了仙塘乡战时妇女民众学校,分高、中、初3个班,学生共130余人。一年后,即1940年1月16日,该校举行了毕业典礼。县妇女会常务理事徐蕙仪及理事叶绮文等6人专程赴会,为毕业女生加油鼓劲(民国《河源日报》)。

这些掌握了文化与生活技能的女子,在家庭和社会中获得的独立感与价值感,将是她们有生之年享用不尽的财富。作为家庭主妇,作为妻子与母亲,她们在一定程度上为河源子弟营造了一种积极向上的氛围。

组织妇女参加

三八节游行

徐蕙仪热情奔放,主张妇女解放,号召妇女不要做象牙塔一般的摆设物,要从厨房走出来,做抗日的模范。她积极发动和组织各界妇女姐妹,开展宣传抗日救亡与防空救护常识及募捐等社会活动。

每逢三八国际妇女节,徐蕙仪就与妇女会的同志们动员所有有革命热情的妇女参加游行。

1937年,徐蕙仪配合中共东江特委妇委干部余慧、赵学,在河源城镇组织三八节庆祝游行活动。参加这次活动的有身份高贵的小姐太太,有普通家庭的主妇,也有年事已高的老婆婆。

在游行之前,主持庆祝大会的徐蕙仪作了一番讲话,申明妇女要起来参加抗日的道理。在游行之时,她在队伍最前面,带头高喊口号:“庆祝三八妇女节,要求男女平等”“大家团结起来抗日”……女性莺声燕语的声音汇聚在一起,震撼了河源城。

在教学、妇运过程中,徐蕙仪的能力被河源社会各界认可。1938年9月29日,河源县小学教员联合会组织教师暑期训练班的全体学员,在暑期训练班第一教室开会,决议将“县小学教员联合会”扩大为“县小学教职员联合会”,并通过组织章程,即席选举,选出廖维光、黄治汉、丘思礼、曾德明、廖碧泉、叶冲霄、李耀光、欧阳璋、黎品高9人为干事;江日兰、程佩玻、徐蕙仪3人为候补干事。

民国三十三年(1944年),徐蕙仪被选为广东省临时参议会参议员。

徐蕙仪的工作热情与才能,也为广东省妇委会主任委员吴菊芳所赞赏。1940年,吴菊芳邀请她前往韶关曲江黎市,出任儿童教养院三分院院长,并负责筹办第七儿童教养院。

为妇女争取权益

在妇女工作实践中,徐蕙仪有很深的感触与思考。1947年,徐蕙仪参加完“国民大会”后,在《女公民》杂志上发表了一篇题为《宪法制定以后妇运工作的新动向》的文章。在文章中,她对此次大会中妇女代表名额不足表示不满,“此次国大妇女代表总数只得八九百名,占全数不及二十分之一。”是“妇女们吃了最大的亏”。“在男人包围的阵线下,少数的知识妇女如何冲破得出来?”她希望妇女界代表能占到百分之二十,这样,“今后只要我们全国的姊妹们知道国家已经赋予我们的权力,晓得使用和发挥自己的力量……大家团结起来,当然是可以从几千年来的封建的牢笼里冲将出来,走上平等幸福的道路。”

徐蕙仪提出的具体改善事项为:“把向上的争取改为向下的争取,把广大的妇女群众加紧地组织起来,教她们注意政治、认识政治,指导她们行使‘四权’……劝导妇女参加自己的团体,以团体做她们的‘保姆’,为她们争取教育的机会,培育她们就业的技能,扶助她们找寻工作岗位。而团体也以她们为力量,知识妇女应该争取服务,获得参政的机会。”

抗战时期,徐蕙仪曾率第七儿童教养院的800多名儿童徒步数百里,备尝艰辛,疏散至河源。这是一桩可歌可泣的壮举,本报将在以后另作撰述。

1945年8月,徐蕙仪兼广东省儿童教养总院院长。抗战胜利后,她率院迁返广州。1945年,她辞去广东省儿童教养总院院长之职,执教于广州代理私立力行中学。1947年,她移居香港,曾任香港惠州府第十届同乡会会长和河源县同乡会会长等职。她创办了永康中学和永康小学,并担任学校校长,为香港的教育事业作出了贡献。